【意绮】山居指月录·忆昔
【阅读指南】
*意绮ONLY
*退隐日常
一留衣来访时抱怨中阴界近日来多了不少外界之人，混乱不堪。
“那么，中阴界如今的热闹，与你又有何关系呢？”绮罗生漫不经心地吃掉一留衣一个子，在对方故作惊讶的哎呀呀声中问道。
“非要说的话确实关系不大。”一留衣说：“只是因为我在外行走时，正好遇见了故人之女，还碰见了故人的遗孀，便闲聊了几句。”
绮罗生一怔：“你遇上了九代师？”
“是也。”
眼下的情况就是——
绮罗生的故交双江九代师，是一留衣故交缉仲之妻，而一留衣与绮罗生同出于武道七修，于此便成了一个闭环。
“九代师她最近还好吗？没有惹上什么麻烦吧？”绮罗生问道。
“她还挺好的，先前追杀她的那一伙人，不是也被你杀干净了吗？”一留衣道，“不过，难得遇上，我们还是顺便聊了两句你以前的事情。”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绮罗生常见的表情，那是他很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绮罗生摇扇子的手顿了顿，生出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一留衣上下扫他，口中“啧啧”道：“想不到，我们武道七修竟还出了你这么个讲究人，出门比武前还得先换个衣服，在脸上画朵花，这是何等令人叹为观止的仪式感。”
“到此为止吧，不要说了。”绮罗生微笑地一扇拍在一留衣脸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虽说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在武林当中约战排场比他大的多了去了，只是被一留衣这样说出来，还是难免感到一丝赧然。
绮罗生往意琦行的方向看了一眼。
恰好意琦行也在往他这边看，四目相视，他竟生出一点心虚。
“同修多年，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一留衣说：“我后来又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你那些年以江山快手之名行走江湖，真是一个杀名赫赫，可惜我从未见过……”
绮罗生道：“江山图一快，刀不见血，人不收锋。好友，想见江山快手，可得做好出血的准备啊。”
一留衣噗地笑了一声：“哎，同室操戈可不好，剑宿你说是吧？”
意琦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语。
“不过，原以为只有我没见过，既然意琦行也没看到过，我心里就稍微宽慰一些了。”
一留衣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绮罗生收拾棋盘上的残局，一边道：“听起来中阴界近日不是很太平，本来还想去寻访故友，看来还得等些时日。”
意琦行道：“想去随时可去。”
“是非之地，不宜久处。”
绮罗生本来就厌倦了江湖纷乱，此番退隐后更不想再被卷入风波中。
“剑宿可是在意方才一留衣所说的？”绮罗生问道。
“若说在意，确实是有一点。”意琦行道：“为的却不是什么乔装打扮与人比斗之事。”
“那是？”绮罗生在意琦行边上坐下，撩开耳边的一缕雪发，作洗耳恭听状。
“你之过往，吾缺席了很多。”
这话说得，很不是意琦行的风格。
绝代剑宿向来是不言悔的个性，如今居然从他口中听出了懊悔伤感之意，一时令绮罗生也有些无措，同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失态只是一时，对面的人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孤身被追杀时也曾想过，若是我回不去见你，你是否——”
“吾知晓你曾沉沦杀海封刀数十年时，曾想过若我当初同你一道出渊薮会不会——”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样的默契，相似的假设令二人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诧异。
稍稍沉默了片刻，不知是谁一声叹息。
世上哪来的如果，对于既定的，已发生的事实，再发出“如果当初”的感慨，多少有些庸人自扰的无趣。
这本是意琦行与绮罗生都不会做的事。
包括当初封刀在玉阳江上漂泊的十数年里，绮罗生也甚少去思考此类问题：如果当初没有中十方铜雀之主的奸计，如果与雨钟三千楼主动沟通……却没想过对自己的封刀避世之举，意琦行居然有这样深的自责。
“有时觉得，人这一生就好像理不清的线团，这一头顺着那一头，今日之缘，焉知不是明日之劫？但是纵然茫茫乱不知身处其间，是对是错，终究能回到出发的起点，不也很好吗？”绮罗生道。
“对吾来说，恩尽仇灭，与挚友相伴，现下已是最好。”
他抬眼——入目是指月山周遭起伏叠嶂的山峦，望不尽的苦境山河，犹如他前半生身陷而不得脱身的江湖。
仇波爱影，都已远去了。
如今只有历经劫波的二人，朝暮为伴。
日日夜夜，长相厮守。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