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绮】山居指月录·画趣
【阅读指南】
*意绮ONLY
*退隐日常
绮罗生善画，早在渊薮同修时意琦行就是知道的。
这个最小的师弟每每在渊薮上画画，都要摆一桌一地的颜料，一个色一个色地细细研磨调和，直至调出自己满意的颜色，这样一摆弄便是大半日，然后才开始信手作画。
倘若是他人这样行事，难免得剑宿一个玩物丧志的评价。
但对绮罗生这个小师弟，绝代剑宿却好似有着无限的耐心，偶尔路过，还会驻足看上片刻。
以至于到后来，绮罗生大着胆子试探能否以剑宿作画，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完成的画作后来去了哪儿，就无人知晓了。
自从在指月山瀑隐居，绮罗生亦没有少作画。
几次之后，意琦行便发觉绮罗生这些日子以来作画的材料少了很多，也没见过从前在渊薮时那样一地水墨粉彩的盛景了。
虽然看着并无影响，但绮罗生在画纸上挥洒时常有凝滞，似乎不知该以何色落笔也被意琦行看在眼里。
不过数日，剑宿从外头带回来一提雪脯酒，百来个装着颜料的小罐。
酒与作画的原料，都是给绮罗生买的。
当问到还买了什么的时候，却摇头表示没有了。
绮罗生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只给我买了东西，你就没买给自己的吗？”
意琦行却道他没什么需要的。
“唔，既然如此——”绮罗生支起扇子思索了片刻，笑道：“不如就让吾以绝代剑宿为主角，画幅画好了。”
意琦行颔首：“可。”
绮罗生开始作画到完成，不过半个时辰。
他搁下笔将画卷展开，细细端详了片刻，待上头墨痕干透，才卷成一筒，去找大剑宿。
意琦行见他背着手走过来，脚步轻快的模样。知道他必定把画藏在身后。
果然，绮罗生到他面前，便像变法宝一样将画轴从背后拿出递给他，笑道：“小弟拙作，请师兄赏脸一观。”
意琦行接过画，难得玩笑了一句：“上一次你为吾画画还是在渊薮时，若是这么些年没有长进，吾可要罚你的。”
“哎呀，好凶哦。”绮罗生抱怨道，一双潋滟生辉的含情目却蕴着浓浓笑意，掩在打开的雪白折扇后，窥看对方的反应。
意琦行打开画轴，怔了怔。
画上画的并不是什么舞剑，打坐之类的，而是自己在书斋挑选颜料的景象。
绮罗生虽未曾随自己一道去买，却落笔如有神、栩栩如生地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若非知道绮罗生一直在指月山瀑，意琦行定会以为他是跟着自己一道去了，否则怎会如此活灵活现，跃然于纸上呢？
“如何？”绮罗生问道。
意琦行才回过神来，边上还有个等他点评的原作者，便道：“很好。”
绮罗生笑道：“这算是过关了吗？”
意琦行闻言摇了摇头，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这样的画技，若还仅仅只是过关，显得吾眼高于顶了。好友，可否将此画赠我？”
绮罗生道：“绝代剑宿能满意，是绮罗生的荣幸，请。”
既然转赠了，总要盖个章上去。意琦行的私章还是此前七修结义时所刻，刻了众人姓名和武道七修之名，绮罗生手上也有一枚，此前他行走天下，结识了许多文人雅士，因而受赠了许多手刻印章，如“白衣沽酒”、“江山快手”等等，大大小小约有五六枚，所以这个彰显七修身份的章倒是不怎么经常用到。
意琦行道：“吾之私章放在叫唤渊薮未曾带来此地，吾去取来。”
绮罗生连忙拉住他：“等我一起，方才在桌边站了许久，正好出去松松筋骨。”
意琦行问道：“你不惧高了？”
“惧。”绮罗生很诚恳地回答：“但想到剑宿在旁边，必会护我周全，就没什么好惧的了。”
于是，两人一同前往叫唤渊薮。
渊薮与二人离去前并无太大差别，意琦行的私章有几十年没用过，但清晰记得藏放的所在，便径直前往找寻。
“找到了。”
印章放在盒子里，揭开盒子，里面却不止一个印章。
和意琦行的私章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画轴。
很是眼熟之物，绮罗生有些意外。
“年少无知的游戏之作，你竟还留着么？”
意琦行轻轻拿起画轴打开。
绮罗生看了一眼，果然是自己的画。
画的同样也是眼前之人。
那是在初上叫唤渊薮时他给意琦行作的，彼时还不是很熟悉，绮罗生对这位有绝代剑宿之名，孤高凛傲的师兄，还是尊敬多于亲近。他并不知晓意琦行对自己的特别，见他路过自己作画时总是停下观赏，便笑问可否以师兄姿仪入画，此举令在场看热闹的几名同修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众人以为绮罗生今日必定要挨一顿训。没想到意琦行凝思片刻，居然同意了这个请求。
绮罗生花了数日作画。
画成之日，七修本欲围观小师弟给大师兄作的画点评一番，谁知画一成便被意琦行收入囊中，再无第三人看过，那幅画上到底画出了什么，也成了一个谜。
画卷有些陈旧，看起来似乎被主人打开看过数次，边上是绮罗生的题字——尘外孤标，瑰意琦行。以及数年前画成时落下的二人私印：
武道七修绮罗生
武道七修意琦行。
印上名姓并列，犹如此时二人并肩。
意琦行把画和印都放回，合上盒子。
“好在并未损坏。”
绮罗生问道：“剑宿都要带回吗？”
意琦行嗯了一声。
下了渊薮，天色已晚，月轮徐徐冉冉停在树梢枝头，落下一片清幽。
“好久不出来了，看今夜月色这般好，不如步行一程吧。”绮罗生提议道。
意琦行自然无有不允。
“那走吧。”
两人一路闲闲而走，踏月而行。
从渊薮到指月山一路，又静到闹，又由闹转静，行至后来，便又回到最初的模样。
来，是二人同行。
归，亦是二人同归。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