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向】春与天俱暮[2]
【食用注意事项】
* 玉逍遥、玉萧亲情向
* 大玉，小萧，穿越时空，私设如山
* OOC，注意避雷
天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真的流了泪，事实却是他的眼眶干涩到发疼，指尖一按却半滴温热的液体也没有。
他丧失这种能力太久了，以至于自以为解开束缚的如今，他也像从前那样下意识抑制落泪的心情。
汹涌的情潮到了近前，还是让千百年刻入骨子的伪饰逼了回去。
那些被逼回的泪水，充塞胸腔，涨得满满都是涩意。
哭什么。他内心说，隔世相逢，难道不是好事才对？这种时候，明明要笑才对。
笑啊，玉逍遥。
玉萧只觉得他抓着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却不知这位不惧生死，强敌临阵亦谈笑自如的大先天在自己不足双十的小妹面前是何等无所适从。
——不敢太轻，怕她飞走。
——不敢太重，怕她破碎。
秦假仙此时也看出了些端倪，向来多话的他此刻也相当知情识趣地没有开口，而是将对话的空间留给这对隔世重逢的兄妹。
玉萧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轻轻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却没有真的用力抽回，低声向玉逍遥道：
“阿兄，快放开我啦，你这是怎么啦？”
玉逍遥如梦初醒。
他怔怔地松了手，目光在妹妹青春依旧的脸庞上逡巡。
不再是每一次幽暗梦魇里，被血和阴影笼罩的模样。
红润，生动，没有一丝死气。
无一不提醒着他，玉萧——他的小妹，是真的回来了。
玉萧被他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有些懵，而面对兄长，即便再是熟悉，中间仍旧是隔了数百年岁，她还是有几分陌生踌躇。
她想了想，还是将当下最在意的问出了口：“阿兄，你、你怎么，一见到我，就吐血了啊？难不……”
玉逍遥心一沉，脱口而出：“不是！你别乱想——”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反而像是隐瞒，于是按捺下心绪，沉着解释道：
“我受了点伤，又太久没见到你，一时血气上涌而已，不用在意。”
玉萧果然被转移了注意，惊呼道：“阿兄，你受伤了？”
玉逍遥道：“是啊。”
玉萧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责备道：“受了伤，就要好好养伤啊。”
玉逍遥笑道：“我这不是好好养着吗，一步都没出去呢。”
玉萧没说话，绷着脸向玉逍遥伸出一只手，示意他让自己诊脉。
玉逍遥心中一叹。
“真爱操心，管家婆。”他摇了摇头，将手腕递出。
玉萧一把捉住他的手，两指搭上，一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真会惹事，麻烦精！”
玉逍遥忍不住笑了。
他还记得从前一次，玉萧叉着腰来对着他啰啰嗦嗦，他便摇头晃脑调侃道：
“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操心，早晚把你嫁出去，让你去管奉天，省得老来烦我。”
那时候玉萧的头发比现在短一点，闻言既羞又恼，眼睛瞪得大大，凶巴巴看着他：
“你、你再胡说，下次被师尊罚就别想我给你留饭了！”
玉逍遥一脸无辜地歪了歪脑袋：“你不想嫁给奉天吗？”
玉萧脸红得冒烟，转过身去气道：“才不要你管！”
玉逍遥存了心逗她玩：“你不让我管，又要管我，哪有这么不公平的道理啊。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以后我不取笑你，你也别来叨叨我。”
玉萧恼得来打他：“你讨厌！以后衣服破钱袋丢这种事都别来找我！”
玉逍遥哈哈大笑，连连说不敢，缝缝补补的还得小妹多操劳，然后顶着玉萧的追打一溜烟跑开。
忆起昔年往事，他的目光又柔和了。
垂首为他切脉的少女却柳眉微蹙，她看了看玉逍遥，眼波流转，在千年后的兄长苍白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丝忧虑。
大喜大悲的冲击之下，更兼旧伤，这一段时日的静养成果皆付之一溃。玉逍遥却毫不在意，随后拿出帕子，拭去唇上血迹。
点点红斑刺痛了在场二人的眼，玉萧还没来得及开口，秦假仙便说道：“天迹，你想必和这位姑娘有许多话要讲，趁这功夫老秦我就走一趟，再去莫召奴那拿些药来给你。”
天迹知道他的体贴与关切，便点头轻轻道：“多谢你，天下第三人。”
秦假仙挠了挠头，觉得突然变得这样恬静温和的天迹实在令人不习惯，大约这变化与自己带上来的这名姑娘有关。
想到这儿，他又看了一眼，二人站在一起，面容竟是有几分相似。
“不必客气，把我记在你那里的账一笔勾销了就是。”秦假仙道。
天迹笑道：“想得美，债还是得还的，不过风乘云驹可以先借你，自己去道具间拿。”
“你做天迹真是屈才，”秦假仙吐槽道：“这下我不是又得欠你一笔，你改行去做买卖好了。”
“啰嗦啊，这次不收你钱。”天迹连连叹息摆手赶人走：“快去快去。”
秦假仙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驾着车一下山，就看见摩弗罗和金蛾人二人走来，于是又一掌拍了过去：“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来。”
金蛾人道：“我们脱单的梦想破灭了，缓了下才过来。”
秦假仙翻了个白眼：“你们啊，就别白日做梦了，还有啊，以后再遇上那位姑娘可得客气点，人家是有大来头的！”
“又是个大来头？到底是什么来头？”摩弗罗谦虚请教。
秦假仙：“什么来头你别管，反正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上来驾车，我要去心筑情巢给天迹拿几包药，得赶快些不然天就黑了。”
金蛾人应了一声，跳上车，三人向着心筑情巢方向赶去。
秦假仙离开后，云树仙崖只剩下兄妹二人。
玉萧望着兄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面前玉逍遥的面貌改易了许多，作为至亲却依旧一眼就能认出他，毫无犹豫。但仿佛又有哪了里不同了，她说不出来，只觉得过去的兄长，眼睛像一口清澈的溪流，暖暖的阳光一照便折射出炫目清澈的光彩，而现在的兄长，眼中却像落了星影点点的海面——
澄净依旧，却不复一眼见底的纯然意气。
幽深，沉淀。
玉逍遥拍了拍自己坐榻边的位置，向她招手：“别站着了，来坐。”
玉萧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玉逍遥含笑望着他，从容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失态。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玉逍遥忽然伸出手，柔柔摸了摸她的乌发，轻声问道：
“怕吗？”
玉萧一怔，没想到他会最先问这个问题。
不是问自己从哪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问自己来此的缘由，而是先问她——
怕吗？
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时空，害怕吗？
兄长见自己的第一面就吐血，惊慌吗？
独自身处未知的未来，恐惧吗？
对面的紫眸柔和含笑，玉萧在那紫色的星河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面对这双眼，她无法说谎，无法掩饰。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嗯，有点。”
玉逍遥道：“阿兄在，没事了。”
玉萧咬了咬嘴唇。
她把自己来到这儿的经过说给玉逍遥，包括自己来时在公开亭看到的消息，和秦假仙的援手。
她小心翼翼打听着他的下落。
但是在这个千年后的时空，仙心藏玄玉逍遥的传说几乎销声匿迹，可见武林是何等健忘。她茫然无助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只觉得自己忽然被时间的洪流抛掷到了此地，彷徨不安。
幸好，遇到了秦假仙，还找到了他。
玉逍遥也道：“幸好。”
他久久凝视着少女模样的小妹，心中庆幸、后怕。
若是放任她一人在如今的苦境独身行走，又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呢？
幸好，幸好，老天还是将她送回到自己身边。
兄妹二人靠得极近，她的乌发和玉逍遥的白发杂糅在一块儿。玉逍遥鬓边垂下的柔软银丝，玉萧忍不住将它握了一把在手中，感受柔滑冰凉的触感。
玉逍遥含笑看着她把玩自己的头发，犹如看着一个孩子。
玉萧低下头，嘴里胡乱问道：“怎么……头发乱七八糟的，都这么大人了，还这样不修边幅。”
玉逍遥懒懒道：“自己家，又没人来。”
玉萧瞥了他一眼，眼中之意显而易见。
方才那位天下第三人，不是便在此地来去自如。
玉逍遥狡辩道：“自己人，看了又没什么，反正我什么德行他们一清二楚。”
又补充一句：“就算出去说也没人信。”
玉萧又气又好笑，忍不住揪了他头发一把：“堂堂天迹，也好意思说这种话吗？”
玉逍遥唉哟地叫，让她轻一点。
玉萧拿出自己随身的小梳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打理一头坠地的雪发。
感受着她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玉逍遥闭着眼睛，想起一桩儿时趣事，笑道：“你又来了。”
玉萧：“什么又来了？”
玉逍遥：“还记得吗？以前在家里你最喜欢玩梳头发的游戏，家里的仆役侍女阿嬷被你梳了个遍还不够，就来祸害我和阿爹。”
玉萧：“我不记得了。”
玉逍遥笃定：“你再想想肯定记得，我被你梳了两个包包头，还扎了花上去，你又不准我摘，我手一放上去你就哭闹，把我害得门都不敢出，叫人笑话死。”
玉萧：“哪有这种事，你又胡说骗我。”
玉逍遥信誓旦旦：“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不仅我，你还要梳阿爹的头发，阿爹拗不过你，只好把发髻解下来给你玩，结果你嫌他脑袋中间秃了一小块，就只给他扎了个马尾。总而言之，你把我们两个都害惨了。”
玉萧奇道：“真有这种事？”
玉逍遥叹气：“你不知道以前阿爹多纵容你……后来娘亲来了你才消停。”
玉萧有点印象，却更多觉得新鲜：“有这种事……我都不记得了，你居然还记得。”
玉逍遥道：“人老了，年纪大了，就爱想从前的事，一来二去，总是那几桩。”
玉萧怀疑道：“我这才十几年的事情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一两千年还记得清清楚楚？”
玉逍遥闻言顿了顿：“我记性好呗。”
玉萧不疑有他，心想玉逍遥确实从前就脑子好使，记东西又快又牢。
玉逍遥的发冠放在一边，玉萧一手拿起那精巧沉重的饰物，另一只手拢起满头银丝，正正稳稳地别了上去，还在饶有兴趣地左看右看。
玉逍遥晃了一下脸，将一缕头发甩到身后，起身拿过拂尘，袖上白纱拂动，犹如流风回雪，就这么轻飘飘转了一圈，给玉萧看她的成果。
玉萧笑得有几分开怀：“这样才像天迹的样子嘛。”
玉逍遥粲然一笑，满是包容宠溺：“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丫头，天迹该是怎样你又知道了？”
玉萧坐在榻上笑，又歪着头去看他：“反正收拾齐整些总没错，对了，阿兄你做了天迹，那二师兄呢？小默云现在又是怎样？离经呢？”
玉逍遥心一沉，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TBC
我都忘了莫召奴到底会不会开药……仔细想想好像不会……
